“依然上海”：上海是什么，上海艺术又是什么

　　炎炎夏日，在上海的核心区域——人民广场的人民公园内，一场名为“依然上海”的展览正在上海当代艺术馆举行。展览涵盖了不同时空角度折射出的上海意象，关注不同领域对于城市的关照，呈现每个艺术家面对繁华都市的独特心灵体验，也希望引起世人对于魔都的共鸣。

　　“我们想要做上海展览的时候，会问自己，到底上海是什么?”本次展览策展人孙文倩告诉记者，“首先，上海是一个中西融合的都市。”

周铁海，Shanghai Lily，2009

　　东方和西方的融合，传统和现代的碰撞，这不仅是上海面临的状态，也是当代人的现实，同样也是每一个当代艺术家的处境。进入展厅之后，观众首先面对的是上海艺术家周铁海标志性的骆驼形象。

　　骆驼穿着法式的宫廷长裙，装模作样地和中式的石狮子站在一起。而在展墙的背面，还有艺术家在1995年的“假封面”系列：中国艺术家“登上”了西方重要艺术杂志的封面，依然在盘算着，自己的画作要用路易威登的包来运输。

　　展墙正反面的这两组作品形成了有趣的对比，一方面呈现艺术家对于中西融合现象富有创造力的主动表达获得成功的事实，另一方面，也在背地里讽刺了中国艺术家面对西方策展人趋炎附势的心态。

　　上海是抽象艺术的重镇，本次展览呈现了丁乙的几件“十示”作品。丁乙数十年如一日地反复操练着这一仿佛是机械复制出来的横平竖直，展览中却呈现了其中微妙的有趣变化。丁乙收藏的一件上海特色装饰艺术风格的老家具摆在正中位置，让整个展厅有一种上海老式客堂间的味道。有趣的是，这张桌子的底部正是一个“十”字，与他的艺术创作不谋而合。

李华弌，云水一章，2010

展览中还有一幅现居美国旧金山的上海艺术家李华弌的一幅水墨作品。

郑波，夜来香，2015

　　展厅里时不时回荡着《夜来香》的歌声，郑波的作品《为伊唱》是本次专门为展览制作的。《夜来香》是黎锦光于1940年代在上海创作的流行曲，最早为出生在中国东北的日籍女星李香兰演唱。

　　而在2015年的夏天，郑波邀请到一群住在上海的外地人、外国人，在上海当代艺术馆的天台上一同演绎了《夜来香》。在播放视频的同时，艺术家在展厅里布置了一台超级大喇叭，邀请每一位观众现场跟着卡拉OK一起歌唱。这件作品同样追溯了上海多元的历史，另一方面，也将观众的思绪从文明的交融问题拉回到现实的城市空间之中。

　　展览现场，纵贯两个楼层的装置是田伟的《洋泾浜》，一楼墙面是张恩利的作品，二楼墙面是邱黯雄的作品

　　田伟的《洋泾浜》同样是和现实环境休戚相关的一件作品。众所周知，艺术馆所处的人民公园是一个周末相亲胜地，而他的作品也是从“Love Me”(爱我)这个英文单词开始娓娓道来。“Love Me”和上海话里的“烂糊面”是谐音，艺术家从语言的角度，讲述了最早上海话和英文夹杂融合的故事，这是“全球化”语境之中的一个典型案例，映照现实，也诉说独特的历史。

　　有趣的是，艺术家将故事编成一段段对话，布置在一顶顶“伞”中，观众走到“伞”下，就可以静心聆听，这些是非常私密的对话，也是具有普遍意义的一种语言。

张鼎，大时代，2007

　　上海时至今日依然接纳着来自四方的移民不断涌入。艺术家张鼎的影像作品《大时代》拍摄于他2007年刚刚从西北来到上海的时候，呈现了一个新移民眼中的都市景象。影像中的人物，骑着一辆顶着马头的自行车，穿梭于夜色里的上海老城厢，在高架桥下被跳舞的人群环绕，在老式澡堂里为“马”洗澡，在幽暗路灯下吃一碗家乡的面……

　　怀乡之情，对于城市的想象，对于现实风景的观察……都体现在这部具有一点超现实色彩的影片中。多年以后，当艺术家已经熟悉了周边环境。他最新的一件作品是在火烧之后的消音墙壁上撒上金色的粉末，或许这正能体现他真正品尝到所谓“纸醉金迷”之后的切实感受。

潘剑锋，光脚白领，2015

　　摄影组合鸟头和潘剑锋的作品形成了一组对话。鸟头带着照相机，像是真正的都市漫游者一样采撷着这个城市的片段，组成了一面面的风景墙。而潘剑锋则用画笔描绘出内心的都市风景，孙文倩指出，他笔下的白领都是光着脚的，“很多都是来自不同城市，一直为了生活而奔波，努力地打拼付出，但好像又很迷惘。”

　　杨泳梁的作品融了一种怀旧的感伤，和对于现代都市超现实风景的一种惊叹。他到处拍摄高楼大厦、推土机、城市垃圾等现实景观，将其拼合成一幅幅具有传统水墨画意味的风景。从远处看，高楼成了群山，垃圾组成了流水……近看，一切现实全都显露无遗。

沙飞，鲁迅与青年木刻家，1936

　　本次展览专门呈现了两位老一代摄影家沙飞和吴印咸的作品，因为策展人发现“原来影响了我们中国几代人视觉观看的摄影师，从抗战到解放，绝大部分都来自上海”。沙飞镜头里的战争、鲁迅，吴印咸镜头里的毛泽东、人文风景，都已经成为中国人视觉记忆的一个组成部分。

　　“上海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城市，”孙文倩表示，随着讨论的深入，展览打开的话题越来越多，最后，她决定让展览呈现为一个开放性的样貌，“我们只是打开了一个空间，还有很多可能性是待发展的。”展览中还特地开辟了多个空间，未来计划与市民、城市里的不同机构进行合作，呈现更加丰富多彩的上海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