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不过是城里人意淫的“普罗旺斯”
作者:陈非
来源:新周刊
中国的农民又何尝知道,城里人爱的永远都不是他们,而只是意淫中的“普罗旺斯”。
城里人有医疗、教育、住房保障,有“体面”的工作,有抽水马桶,有知识、有文化,知道北京在哪。夏天他们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吃农民种出来的粮食,用农民的地盖工厂,他们的腰板很直,衣服经常笔挺。他们中的一些会开车来农村住上个一两天,留下几句“这里真普罗旺斯”后又回城里做那体面的工作。他们会种地,只是每次只种半把个小时,然后就坐在桌边喝酒吃土味,喝高了还免不了嚷几句“村姑万岁”。
城里人的农宅。
这样的“农家乐”,还真是“乐”了
把农村旅游作为一大发展项目的,中国倒还不是第一家。巴黎人就最爱到南部的山庄酒庄去过周末。小白领喜欢的在农村认养块地的做法,也是郊区别墅的山寨版。可是,人家是安安稳稳地住在城里,假期去乡间认认真真地种地,跟和自己住一样小别墅的农民们交流种地心得;而我们却是死皮赖脸地集资在农村拆迁买地盖房等以后升值,对被赶到城里的农民们还要白个眼来上一句“民工”。
殊不知,这些民工正是土地被征用盖你住的楼盘的农民,是资源被抢占去发你用的电的农民,是跟你一样有权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却连教育、医保都没有的兄弟姐妹。但你的脑海里只有普罗旺斯的“农民”,他们开着自己的农庄,风趣快乐,衣着整洁,飘着薰衣草香,见到你就拿出羊奶酪和面包,露出洁白牙齿微笑——如果你的农村一定要有“农民”这样摆设品,你希望他们跟卖奶粉和发达国家旅游局广告里的一样。但巴黎人能接受他们法国本土最土的普罗旺斯农民,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本国最土的农民?既然你只是人家的山寨版,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山寨版里的农民不是山寨版?
城里人的农活体验。
改行角色扮演的农民
“农家乐”兴起之快,快到大家尚未意识到正宗发源地在成都,上海、成都等地就开始了给“农家乐”挂星,房地产商也开始为自己的楼盘找到了“田园乡村”来升华意境——好在中国人十个有九个是农民,还有一个曾经插队落户上山下乡,大城市里人百分百接受过“普罗旺斯”的教育。“我不是农民,可我要住农村”,立马IN起来。
被城里人似乎欺负到现在的农民终于等来了斩对方一刀的时间。种地的把自己的地租给城里人,再帮他们照料,比起光种农作物至少可多赚个一倍以上;渔村的则晒起了渔网,卖起了鱼干,让漂亮的老板娘收拾干净接待城里人;要是村子里的老屋还算不错,那就更好,收拾收拾总是个元明清的古生态遗址,再不济也能招来一群艺术家。全民“农家乐”的日子里,城里人终于在舆论的压力下“反哺”了农村。
商家标榜的“农村体验”,是大自然与奢华的结合。
在著名的周庄、乌镇、黄姚、宏村,农民们靠扮演船夫、船娘等城里人YY中的“农民”获得了巨大成功。而这也鼓励更多农村加入到了角色扮演的洪流中。农民们开始试图抛弃“目光短浅”的毛病,试着跟城里人一样着眼于远大的利益——不要依靠世代证明的种植穷生活,发展经济。就在大家庆贺终于也富起来,村里引以为豪的环境也没了,城里人臆想中的农民“朴实”也没了,而最坏的消息是,他们都转去了边上的那村享受“乡间的安逸”!
中国的农村何其多。中国的农民又何尝知道,城里人爱的永远都不是他们,而只是意淫中的“普罗旺斯”?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说的隐于田园的生活,多少年来只是用来教育城里的失败者好自为之的动听说法。而千年前的士大夫一族,终究是被“农村包围城市”给改造成了农民。
农村是城里人意淫的“普罗旺斯”。
忘恩负义的城里人
在广州郊区造了一座“草堂”的陈宇以至今还在雷州半岛当农民的爷爷名字“茂徳公”命名了这座草堂。
草堂里的房子都是茅草盖的顶,房间后院还有牛喝水的井。大家在这里吃着雷州半岛原汁原味的土特产,在自留地上种几棵菜,迷路时让穿着古装的姑娘带路。但这样的环境更像是个传统士大夫趣味的地方。若非草堂会员和堂主的朋友,是进不去的。这里不是为了满足哪个老板的乡村情结,在这聚集的“要么本身是个文化人,具备这个消费能力;要么具备消费能力,又向往文明生活的老板”。
“城里人是很忘恩负义的,”在陈宇看来,在拼命从农村往城里赶的风潮过后的“消费农村热”,纯粹是城里人“缺啥补啥”的心理在作祟。没了空间,没了晚饭后“一家院子遛到另一家院子”的悠闲,没了蓝天白云,城里人又想把农村的这些资源占为己有,但碍于农民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免不了又拔高自己城里人的地位。
近年来相当流行的农家乐。
“一般我们都看不起农民,拼命地把自己从农民那个群里划出来,但是我们骨子里又是农民,又眷恋着农村那种空间感,有一天我们成为城里人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有乡下那种风光了、那种空气,甚至没有乡下那种星星和月亮了……在乡下待的时候,我们肯定会对城里的繁华、财富充满想象;等我们到了城里,获得一定财富,这样、那样城里的便利,同时又失去了农村里面的东西。”
失去农村里的东西倒不怕,怕的就是陈宇说的“装B”。古代士大夫向来敬重农民,有诸葛亮种地种着种着成了辅国奇才,也有大把的当官当着当着回去种了地,毕竟农业社会的老大就是最大的地主;到了工业社会,农民被拉去当了工人,剩下的又时刻要受机器鄙夷,社会地位荡然无存,自然跌倒最惨。而士大夫一辈却也在要么工人要么农民间被迫选择,一来二去,对当农民的向往先不说,人留得留不着都是疑问。
一群“农民”对着一片农地,自然只会幻想莫须有的农村,因为他们看不见真正农村的不同;一群“农民”对着一群农民,自然要尽力曲解以保全自己身份的“特殊性”,好制造特权;一群“农民”,拼命要踩低另一群农民,去保卫自己曾经也是其中一员的秘密。
“我骨子里是农民。我爷爷、我爸都是农民,我干嘛不是农民?”造了座被“城里人”们以为高雅之处的“农民”,却再明白不过:不管这片地多自我、多风雅、多比“农民”想到得多得多,也只是有钱农民、有知识农民的“汇贤雅居”罢了。
生于农民、吃农民、用农民、消费农民,都逃不过你本就是个农民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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