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从关键词到学术体系建立

　　文/陈琳

　　“水墨”作为2013年中国当代艺术不容忽视的年度关键词，频繁闪现在研究、创作和市场等所有艺术相关领域。仅就展览而言，2013年以“水墨”为主题的大小展览多达数十，其中规模较大、较有代表性的展览如下：

　　作为中国所特有的艺术形式，以水墨为材质的绘画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积淀，然而却难以对其进行明确的定义并以一个精确的词汇对其进行指称。从民国时期所提出与“西洋画”相对应的“中国画”、“文人画”，到上世纪80、90年的“新文人画”，不断有新的概念出现以适应其风格题材方面的变化。而当下所关注、讨论的热点多以“新水墨”或“当代水墨”指称，这种提法回避了关于绘画题材、风格、手法的讨论，直接以材质工具作为范畴，似乎指向更加明确，然而“新”或“当代”作为修饰语，从字面含义来讲在时间方面进行限定，其实根本无法对所指对象进行有效的区分和概括。正如一些批评家所言“‘新水墨’并非‘风格概念’，而是水墨的一种‘状态’”；“仅仅是一种权宜之计的描述”；“‘新水墨’只能是一个临时性的方案”。所以在撰写评论、策划展览等实际应用过程中，国内的策展人和批评家似乎达成一种基本共识——“新水墨”所指艺术作品仍以水墨等中国传统绘画材料为主，技法上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的中国画、水墨画所讲究的“笔墨”程式，在观念与风格上也与后者有较大差别，或融入当代艺术的创作手法和理念，或在题材上直接反映当代生活。

　　上表中2013年国内举办的“水墨”展览多基于这样的标准，然而大都会美术馆以“水墨：古法今用”为题的展览却打破了这一规则，不再以形而下的水墨材质为界限，转而形而上的“中国‘水墨’文化精神”作为标准。这样一来展出作品的形式便不局限于平面绘画，扩展至综合材料绘画、装置、影像等跨媒介的作品。然而经常被国内“新水墨”展览囊括其中的“遵循国画传统规则”及“国画结合苏俄写实主义的派别”，即“新文人画”、“徐蒋体系写实国画”，却在大都会的展览中遭到摒弃。大都会美术馆对“游戏规则”的打破，激起了国内一些业内人士的不满与质疑，发出“西方人根本不懂水墨，不懂中国文化”等反对声音，然而如果能够排除嘈杂之声的干扰，就会聆听到“批评话语权旁落”和“来自艺术市场的利益链条被扰乱”等真实心声。无论如何以貌似学术的语言粉饰内心的不安与焦虑，国内学界对于“新水墨”系统性研究的缺失乃是不争的事实。抛却狭隘的文化民族主义，以大都会美术馆为代表的西方学者对中国艺术与文化有自己的理解与阐释，并肯于投入大量时间与资源进行研究，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与艺术史研究是一件好事，我们若也能够在艺术市场、经济甚嚣尘上的浮躁中沉寂下来，踏实建构起完善的学术体系，自然不惧所谓外来阐释系统的侵袭。

　　“水墨”不能仅仅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年度关键词，而应成为学界持续的关注与研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