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城市谋生者的困惑:北上广,逃离还是逃回
作者:伯虎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无论是逃离北上广,还是逃回北上广,大城市、小城市之间的比较与取舍,以及由此带来的人群往返的潮汐,凸显的是一代城市谋生者安全感的缺乏、“无根”的困惑。他们对于城市的未尽人意乃至糟糕之处,用脚投出了选票。无论超级城市还是中小城市的种种弊端,都呼唤着更高明的现代城市管理艺术。”(本文载于2014年南方人物周刊)
春节假期结束时,那些密集发往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的航班或列车,似乎分外心事重重,它们所承载的复杂思绪远甚于平常。难以计数的年轻人——哪怕仅仅统计在北上广深谋生的白领,数目可能已超过以色列或葡萄牙的总人口——结束了中小城市的短暂居停,结束了对家乡文化的温习,又要回到“万人如海一身藏”的超级都市。
因为感慨良多,这段旅程总是显得比实际情况更为漫长,他们刚刚经历了两种生活模式的比对,有的人怀着对老家各种流俗、老套生活观念及人际关系的厌弃,越发觉得一线城市的好,有的人迷恋于故乡熟悉的味道、浓郁的亲情和安逸的节奏,再次怀疑自己在一线城市艰辛谋生的意义,还有的人,则是两种感受兼而有之。
马年春节过后,网络上关于大城市与小城市的比较与激辩,异乎寻常地喧嚣起来。打开微信朋友圈,许多人在转发各类与此相关的文章,随便逮住一个年轻白领追问几句,他会讲述好几个关于同事或朋友的故事,有的已经离开一线城市,有的还在犹豫,有的无法适应家乡生活重回一线……
春节期间,网络社区“知乎”上的一个问题引发巨大反响——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愿意到北上广深为首的一些大城市打拼,即使过得异常艰苦,远离亲人,仍然义无反顾。在老家踏实过日子难道不好吗?是不是这个社会体制的原因使大家的价值观产生了偏差,才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到春节长假结束的时候,接近千人参与回答这个问题,其中最火的一个长回复,获得“点赞”14000多个,这在“知乎”是非常罕见的。此回复的作者王远成曾在上海一家IT公司工作过几年,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而回到故乡乌鲁木齐,他历数了在上海打拼的艰辛以及苦中之乐:比如见识增长,视野拓宽,而回到家乡进入工作单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普遍的谋求安稳的心态让他无法接受,他发现自己已经难以融入几乎生活了二十年的故乡。
“为什么到纽约”
披头士主唱列侬当年接受采访,曾被问到为什么一个英国乐队却要到美国发展,列侬的回答是:“在古罗马帝国时期,当时的哲学家和诗人都要去罗马,因为那里是世界的中心,我们今天要来纽约,因为这里是世界的中心。”
美国作家E·B·怀特则如此看待纽约的独特吸引力:“在这么一个浓缩的竞技场上,挤满了角斗士、布道者、企业家、演员、证券商和买卖人。不论你身在纽约何处,都免不了与伟大时代、辉煌事功、奇人、奇事、奇闻发生感应,它可以摧毁一个人,也可以成全他,很大程度上就看运气。”
对于中国二三线城市的青年而言,北上广深就是他们的纽约。任何带有青春特质的灵魂,都没法不迷恋超级大都市,它所具有的丰富、包容、新奇、魔幻、创造力,至少会有一种构成致命的诱惑。
上海,图片来自网络
2008年,连毕业证都没拿到的大专生王远成,带着仅有的两千多元,从就读的西安跑到上海,他热爱IT行业,并觉得上海这样的城市才有足够的施展空间。
2010年,李建华结束了在合肥四年多的工作经历,选择到北京发展,这个河南青年从事的是移动互联网,在二线城市,他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土壤。
除了可以满足青春的梦想,提供更多的可能性,超级城市对于那些反叛传统家庭、不适应原乡文化或性情特异的青年,也具备足够的魅力。
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中有这样一段话:“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合,在他们惟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身独处。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寻找一处永恒定居的寓所。”通常,大城市更易于吸引这样的游子。
作家荞麦属于传统家庭文化的叛逆者,他在自己的豆瓣主页转发了王远成的长帖,并抛出自己的观点:“为何远离亲人却义无反顾?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远离亲人啊”,“现代文明就是要离开原生家庭获得独立。”
署名安雅的网友把北上广深比喻为水草肥美之地,“起初生活艰辛、远离父母都是为了更自由开阔生活可以接受的代价。而且……焉知远离父母可能不是代价,而是美好生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马年春节过后,专栏作者毛利、朱白等人在腾讯网的“大家”栏目展开了一场辩论,毛利指斥小城市的种种流俗,朱白站在了反驳的角度。毛利说,自己出生在上海郊区的松江,正因为如此,更可以清晰看到小城的各种积弊。
“我仇恨小城市,仇恨生活在陋俗中,仇恨有这么一撮人,总喜欢把别人拉到和自己一样的泥潭,然后给你洗上八百遍脑,告诉你这种生活很不错。”毛利以一种极端的语气说道,“大城市的空气很糟交通很堵,但比较起来,起码当你身处五道口或者南京东路,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你单身、是gay、新年没和丈夫团聚而留下来停留一秒钟,这种情况在亲戚家却会遭到无休止的盘问。”
在网络知名ID“和菜头”看来,选择在家乡还是在超级城市生活,本身就是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这种选择与其说是基于能力,毋宁说是基于性情。“在小城市里生活,活在探照灯下,活在各种比较之中,活在千丝万缕的关系网里。你的价值取决于你对家族的价值,对于关系网的价值。在超级城市里生活,万人如海一身藏,没有人在乎你是谁,你在做什么。……你的价值就是你个人的价值,这里是赤裸裸的买卖市场,你总有个价,它决定了你的生活质量。”
从事编剧等文字工作的柏邦妮20岁就到北京闯荡,如今已历十余年,她说每年都有那么几个瞬间,当自己走出地铁站,觉得蓦然看到一座希望之城。即使没有过上自己最期望的生活,她也可以“忍受北京”,“因为这座城市给了我们最珍贵的东西——可能性。当然,很多时候,可能仅仅是可能,这正是残酷之处。”
中心城市的诸多诱惑,形成巨大的吸附力,新近的统计数据表明,北上广深的人口仍在持续膨胀之中,2000万这个关口要么已临近,要么已突破。城市本身的喘息,外来谋生者的喘息,都变得粗重起来。
推一下,拉一把
在北京工作两年以后,因为参与的一个投资项目失败,李建华心灰意冷,卷起铺盖回到了合肥,那是自己读大学并工作过的地方,有着熟悉的环境,更重要的是女友也在那里,适合疗伤。
在李建华回到合肥之前的一年里,“逃离北上广”成为几个中心城市最热门的白领话题,尽管一直没有确切的统计数字,但越来越多的人被身边同事、朋友回归中小城市的选择所触动,甚至有出版商开始售卖“逃离北上广”系列图书,分别列举三大城市的种种“不堪”。毫无疑问,这种集体情绪与“大城市病”的日益严重不无关系,比如交通拥堵、空气污染、竞争残酷,尤其是,以住宅租售价格为主体的生活成本不断攀升,它们造成了北上广深比较难看的城市居民幸福指数。
北京,图片来自网络
曾有美国学者指出,促成不同城市间迁徙的,不外乎城市的推—拉作用。与中心城市的种种弊端对应的,恰恰是中小城市的优势。不仅仅是在中国,这种“逃离大城市”的潮流在美国也有先例,甚至一直绵延至今。最近几年,曾贴着荒凉、野蛮等标签的得克萨斯州,以其低廉的生活成本和悠闲的生活节奏,成为纽约、洛杉矶、旧金山等大都市青年新生活的乐土,21世纪以来,那里的人口净增了一百万以上。
与美国青年不同的是,中国青年“逃离潮”的目的地,大多指向原生地,具有向家庭文化回归的趋向。正如作家荞麦所言,原生家庭与现代文明存在着某种矛盾。遑论乡村,即使在中国的中小城市,也大量保留了中国传统社会的组织特征,以亲缘关系为主干织就的熟人网络,给予生活在其中的人以安全感和依赖感,同时,它也要求一种趋同的价值观,扼杀着个性与创造力。
总体而言,在1980一代身上,既不乏拥抱现代文明的冲动,又有着未曾斩断的与传统文明的脐带,不那么宜居的超级城市稍稍体现出推力,原生家庭的拉扯效应就显著起来。别忘了,作为独生子女一代,他们并没有在成长环境里获取足够的独立意识。
学者秦晖认为,人的天性中既包含对自由的追求,也有对安全感的需要。通常,自由与安全的内心需求此消彼长。尽管1980一代的整体婚育年龄已大大后延,他们终究到了要寻求更稳定生活的年龄,既然大城市提供不了足够丰富的安居乐业的机遇,这一代“大龄青年”的倦鸟思归也就不足为奇。
传统社会伦理仍对1980一代有深深的影响,父母的苍老与疾患也是“逃离北上广深”的重要原因。2013年5月,因为母亲罹患癌症,王远成被迫离开上海,当然,踏上四千多公里归程的时候,他不会使用“逃离”这个词,反而带有明显的不舍。
“回不去”的故乡
家境不错的王远成回到乌鲁木齐,很快获得了令人羡慕的职位——事业单位的准正式员工。这是与上海那家IT公司完全不同的世界,有背景的人无须奋斗,他们躺进“编制”这把摇椅中,聊天、上网、打游戏,做着极轻闲的差事,而临岗合同工却拿着最低的工资,做着没完没了的工作。“你努力上进根本没用,因为谁该受到重用和提拔就是领导说了算,人脉和后台就是一切。”母亲很认真地找王远成谈心,要他学会溜须拍马,不能太死板。
出外几年,居然成了故乡中的异乡人,这绝非王远成一人的感触。在“知乎”那个问题的近千条回复中,随处可以看到对中小城市“关系重于能力”的抱怨。
让王远成无法适应的还不止这些,他感慨于各种服务行业是如此缺乏服务意识,连公共汽车都不遵守运营时间表。在上海的经历也让他具备了一种发现的能力——居然,周围的亲朋有着如此接近的价值观和乐趣,他们的谈资不外乎比较谁家条件好谁家孩子收入高谁家闹了矛盾……
一位署名“逆风”的网友说,他回到家乡的小县城之后,开了一家网店,做起了电子商务,生意还不错。这是小城镇中的一种另类生活,基本摆脱了对于“关系”的依赖,他也不会发出王远成的那种感慨。不过,在与自己生活过的广州比较之后,不如意的一面还是显而易见——文化生活匮乏,消费选择有限,更重要的是,在包括医疗在内的公共资源方面,差距实在太大了。
合肥是李建华的第二故乡,不过这几乎已成了他回不去的故乡。他返回合肥后仅仅停留了三四个月,就很清楚地意识到,就自己的职业属性而言,这种二线城市根本不能提供有吸引力的职位和薪资。这次停留短暂得如同一次休养,他又回到了北京,而且原本在合肥有着稳定工作的女友也随之成为“京漂”,似乎表明了他们在这个国际大都市坚持下去的决绝。
这些游子的切身体验表明,中国的超级城市与普通城市之间,有着明显的文化上的、软实力上的差异,它远非“有没有、有几家麦当劳”、“有没有、有几座万达广场”这么简单,它也不是就业可能性多与少的硬指标对比,在超级城市里,虽然也有官本位,也有熟人社会,也有分配不公,但它的参差多态,为个性和契约精神腾出了足够的空间,这恰恰是那些大兴土木的二三线城市所不具备的。
一些游子回到家乡,见到当年的知己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也大抵会生出失落或感伤。
柏邦妮在老家有一个干姐姐,曾是一个热爱朋克文化的青年。“我认识她的时候,也是不省油的灯,深夜我们坐在路边抽烟,觉得自己是美丽世界的孤儿。”
干姐姐后来在那座三线城市的大学里教书,由最初的清高,渐渐就范于现实,参与到教师间的名利竞争,再后来,过上了最庸常的嫁人、生子的生活。柏邦妮春节前去姐姐家做客,觉得那里没有女主人的一丝痕迹了。交谈中,姐姐和她说的是“配合吧,尽量配合吧”,这让她没法不感到惋惜。
在机关单位里谋事,王远成也不得不考虑家乡的规则,他那篇回复在网络爆红之后,他感受到了压力,先是隐去了作者姓名,继而那条回复也消失了。
小城市如此不适,要不要回到大城市?对于那些“逃离”者而言,产生距离感的北上广深,与小城市积弊对比下的北上广深,似乎成了更美好的北上广深。
专栏作者何三畏的一篇《北京,难以离开》,近来在网络上也被广泛转发,引起共鸣。在何三畏看来,北京的种种“不好”,和它的“好”折抵过后,依然值得留下来。“尽管北京并非不存在不公,但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感觉到健康、向上的市场力量——按价论市,给有能力的人提供就业机会,让勤奋的人得到更多的报酬。房子、空气、户口也许让你的生活异常艰辛,但作为一个平民子弟,你无法忽视,在这个城市里打拼,你的前景将更加公平和光明。”
一位名叫罗登的网友则说:“我们指着北京上海乱骂,你们不公平!你们排外!你们有准入制度!要我说,北京上海是最公平的,有能力就有得混。在看似残酷的背后,是巨大的公平!”
可选择的烦恼
“我更知道我有一天会回上海的,哪怕会变成房奴按揭。我不在乎自己是否有房,因为我有理想。”由于牵挂母亲的病情,这样的念头还只能暂时存于王远成的内心,而像李建华那样付诸行动的也大有人在。
继2011年的“逃离”浪潮之后,这个马年春节前后,“重回北上广深”成了新的潮流。很难预料,不久之后会否形成“再次逃离”的群体性选择,并周而复始。
开放年代以前,中国人最后一次标志性的大规模迁徙,应该就是知青的上山下乡运动了。不过,知青们只能依从“伟大领袖”指引的方向,无法听命于个人意志。在那个年代,人被牢牢固定在户籍所在地,假使无法从官方开具介绍信,必然“故土难离”,寸步难行。及至当政者需要释放更多社会活力以挽救国民经济,对工作、居住地的选择才渐渐成为可能,尽管户籍制度仍极为不公平地存在着。
广州,图片来自网络
当知青们的后辈长大成人,其中相当比例的人与数亿农民一样,离开原乡。开始了对更理想生活方式的追求。即使留在故土的人,过的也是选择之下的生活,这真够父母一辈暗自艳羡的——年轻一代毕竟拥有了一些自主选择的权利,这是几十年前不敢想象的。
拥有选择权的人,就多出了一项烦恼——选择的烦恼。
在“知乎”那个引发热议的问题下面,一位用户以匿名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巨大矛盾:“我经历了逃离北上广又逃回北上广,逃离是想找回生活,但真的回到小城市发现工作没有挑战,感觉不到自己的成长,有了不安全感,于是又逃回了,觉得自己还是想奋斗也完全可以在大城市立足。但回来又是拥挤的城市、匆忙的行人,又有点后悔了。……只能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这样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古典是一位比较知名的职业规划师,他觉得人的履历是一个打开再合拢的过程——你需要在年轻的时候看到足够多的可能,才有可能在而立之年从容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好的生涯轨迹一般是20-35岁前以职业发展为核心,在大城市尝试各种可能,有机会就再往上。到了35岁前后,形成稳定的对生活的定见,然后过职业—家庭—自我的平衡选择,“你只有一日看尽长安花,才敢在某一天平平淡淡才是真。”
古典不喜欢“逃离”这个字眼。“对于自己内心没有方向的人,去哪里都是逃离,而对于生命有方向的人,走向哪里都是追寻。”
《南方周末》曾在一期“逃离北上广”的专题中写道:在他们对城市做出选择的背面,是城市对他们的选择:北上广抑或是小城市,都拒绝这批经济上以及心灵上均处于无根状态的人。
这说法太过残酷。事实上,每一代人都有他们的生存方式,即便我们不去断言可选择的烦恼好过无可选择的烦恼,至少没必要把这一代年轻人的流动特征悲情化。
“和菜头”就在《迁徙为何》中流露出一种超然的态度:“为何留下,为何离开,更多的时候是考虑自己更能忍受哪一种生活。幸运的是,无论选择在哪一边,总能留下另外一边更美好的想象,人们可以靠着这个继续生活下去。”
人的流动本身,就孕育着活力与机遇,谁又能否认,在游子们的往返之间,大城市与小城市的某种交融也在悄然进行?
请不要嘲笑年轻人的盲目和“瞎折腾”,生而为人,选择自己更向往的居住地是无可指责的权利,大城市、小城市之间的比较与取舍,以及由此带来的人群往返的潮汐,凸显的是一代城市谋生者安全感的缺乏、“无根”的困惑。他们对于城市的未尽人意乃至糟糕之处,用脚投出了选票。无论超级城市还是中小城市的弊端,都在呼唤更高明的现代城市管理艺术。对于当代中国而言,有一种局面让人无法接受,那就是,既失去了原有的乡村风貌、乡土气息,又建成了大量的不宜居的钢筋水泥的丛林。
- 在他手上,呼啦圈也变成艺术品想起了系列电影:《春娇与志明》的中的一个片段张志明瞒着余春娇花了9万五买了一个艺术品,戳穿之后还小傲娇地…
- 弗洛伊德最后的家:蕴藏千件古董和藏书弗洛伊德的古董和藏书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沙发 位于伦敦北部的汉姆斯特德区美丽而宁静,这里隐藏着许多散落的文…
- 景泰蓝鉴证中韩友谊,韩国前总理郑云灿收藏中华荣耀尊8月9日,中国著名社会活动家刘瀚锴等一行受韩国政府盛邀,参加韩国第14届堤川国际音乐电影节及文化交流活动。活…
- 纯银大龙版票被韩国前总理郑云灿收藏2018年8月10日下午,中国著名社会活动家刘瀚锴先生和中共中央嵊州市市政府顾问王林先生受邀参加韩国第14届堤川国…
- 西安开发商无证售房起诉买家案中案:“黑心师爷”才是总导演?《调查清样》撰文|文一刀 西安闻天科技实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闻天科技)因以自己无证销售为由起诉12名曾参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