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广告美工设计影响的水墨创作

　　艺术家沈勤

　　“那真是最好的时代，那时什么都没有，但有艺术家;现在什么都有了，却没艺术家了。”这是沈勤记忆中的“85新潮美术运动”(下简称“85”)。说这句话时，他拿了把椅子，坐在苏州博物馆一楼的展厅里，眼神眺望远处，仿佛能穿越时空，回到他心中“不可复制的、令人振奋的年代”。

　　上世纪八十年代，沈勤因丰富的水墨实践，与谷文达齐名，被誉为抽象水墨的两大干将。沈勤生于南京，那里是新文人画崛起的重镇。不过，他却不追求回归传统笔墨的“书写性”，而是在西方超现实主义、抽象表现主义的影响下，先后创作《师徒对话》、《浮》、《黑白——山》等作品，震动美术界。

　　7月17日，沈勤最新个展《洇•氤•霪•滢》在苏州博物馆开幕，上述代表作被独立放置在一个展厅中，除此之外，“田、园、村”系列亦首次集中亮相。这是沈勤阔别画坛的二十余年后，规模最大的个展——1993年，在参加“后89中国新艺术展”(下简称“后89”)后，他全心地在石家庄过着“钓鱼、画画、养儿子”的隐居生活。

　　展览开幕的前一天，沈勤在展厅中踱步，不时有工作人员向他确认旧作的展签。“时间相隔太久了，”沈勤看着《师徒对话》说，“最早这件作品叫《师傅与徒弟》，等刊登在杂志上后，不知怎么名字做了修改，一直被叫到现在。”

　　“这次，我是被‘捞’回来了。”他说。

沈勤《 瓷器·3 》纸本设色 2004-2006年 51.5cm×69cm

沈勤《 净界·廊》 纸本设色 2004-2006年 130cm×95cm

　　被设计生涯影响的水墨

　　整个90年代，沈勤几乎没有绘画。他开始从事广告美工的工作。

　　将沈勤带入广告圈的，是导演孙周。大约在1985年，沈勤与徐累赴若尔盖写生，途中遇上孙周剧组。那天下雨，剧组停了拍摄，在当地一间图书室“打发”时间。沈勤结识孙周后，开始做剧组美工，负责招贴画和海报设计。

　　与陈凯歌合作的嘉士伯啤酒广告，是沈勤的代表作。那时，《霸王别姬》已获奖，陈凯歌开始拍摄《风月》。沈勤回忆，当时，陈凯歌和他各出了一个方案。陈凯歌钟情上海外滩沿岸的建筑，但他的构想中有“孩子”，这与啤酒文化不相称;沈勤则想将敦煌壁画的元素融入广告中，融入历史的同时打造强烈的视觉效果。最终，他绘制了一个大约7米高的敦煌石窟壁画。“当时，《风月》剧组的美工也来画过，但画上一天就坚持不下去，但这是我们的‘童子功’，他们是没办法画。”沈勤说道。

　　在几年的广告生涯中，沈勤有两次想要制作电影，但都“被毙了”。另外，琐事繁杂的剧组工作让他无暇生活。“每天要盯着很多事脱不开身，儿子又要上幼儿园了。我就想回石家庄了。”沈勤说，“所有经历过’85‘的艺术家，都会看中尊严，追逐自由。”

　　不过，他仍然承认，短暂的广告生涯，对他之后的《净界》和《园林》作品影响很大。那些作品的构图、景别的转换、线条的简洁利索，都得益于那该阶段的职业训练。其中，《净界》系列，是当时省文化厅组织西藏采风之作。沈勤用明艳的颜色，呈现藏区纯净的蓝天和静谧的庙宇长廊，即使出现人物，也只以轻描淡写地剪影式出现。这些作品，与其他注重“笔墨”的艺术家，形成强烈的反差，他曾忿忿：“那些用笔墨画西藏的(画家)，都爱画藏民，(他们)在脸上用笔，就比哪个画的脏、哪个画的黑!但(西藏的)天那么透明，你只能用色彩去表达，墨怎么能表达呢，那不是开玩笑吗!”

沈勤 《鱼看见的飞机》 纸本设色 2003年 199cm×240cm

　　从《净界》开始，沈勤重拾画笔，却涉及多种图示与语言。他的习惯是“跳着画”——画水墨时，几乎不加任何黑白之外的颜色;需要用色时，会一遍遍过滤与稀释。2000年之后，沈勤既创作了《净界》、《鱼看得见的飞机》、也画了水墨画《荷·田·老屋》、《浸在水中的田》等。

　　在本次个展《洇•氤•霪•滢》中，沈勤的部分水墨作品一改以往“薄而润”的特点。他在《村》系列中，运用“黑水墨”，似乎在视觉上与“85”时期的抽象水墨有了联系，对此，他曾作以解释： “之前画的水墨比较淡，水迹叠层之间的痕迹在大的开本上不太好做，所以一直没画太大的作品。到了‘黑水墨’开始可以画大的开本了，这两年又算有了一个新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