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家具拍场20年剪影：从一介清客到浪花激荡

　　1995年古典家具一场专场拍品“清水山房”专场拍品“清康熙 紫檀高束腰大画桌”，现藏于观复博物馆。（图片提供：北京观复博物馆）

　　2009年，香港苏富比秋拍，“清乾隆 御制紫檀木雕八宝云蝠纹‘水波云龙’宝座”，以8578万港元创下纪录（图片提供：香港苏富比）

清乾隆 紫檀雕西番莲大平头案——2008年嘉德春拍，拍价3136万元（图片提供：中国嘉德）

　　文/陈桂湖

　　核心提示>>>

　　从初临拍场的低调羞涩，到“黄金十年”以来的意气风发，20年来，不管是在市场还是在拍场，古典家具都经历着犹如梦幻般的华丽转身。

　　从初临拍场的低调羞涩，到“黄金十年”以来的意气风发，20年来，不管是在市场还是在拍场，古典家具都经历着犹如梦幻般的华丽转身。

　　拍卖市场的兴起和兴盛，使得古典家具能够以数倍甚至数十倍于以往的价格销售，经由著名拍卖事件的影响，也提高了古典家具在国内和国际上的声望，有利于古典家具文化的传播。古典家具经由拍卖更进一步进入收藏领域，重拾其文化和艺术生活之高堂雅阁，使得一时对于古典家具的研究成为许多学者的案头笔话。与此同时，古典家具逐渐成为拍卖场上的焦点，与书法、绘画、玉器等并驾齐驱，也活络着整个艺术品拍卖市场。

　　本文从国内古典家具拍卖20年的发展历程中剪取一些光影和片段，来探视古典家具拍卖这20年来的沧桑岁月。

　　初临拍场，身影寂寥

　　古典家具第一次登上国内拍场，是在1994年9月19日。这一天，刚成立半年的北京瀚海在保利大厦三楼的多功能厅内，举办了他们的第一场拍卖会。拍卖会分有“书画碑帖”和“古董珍玩”两个专场，共征集到拍品635件。而古典家具，只是寥寥无几的8件明清家具，被列于“杂项”当中，在拍卖临近尾声时，才悄然登场。结果，8件明清家具成交5件，流拍了3件，总成交额才27.5万，并且只有一对清中期的紫檀椅是以略高于底价的价格拍出。

　　这便是古典家具在国内拍场的试镜之演，无论是在组织者还是竞拍者的心中，似乎都没有几许分量。相比于书画和玉器的熠熠生辉，古典家具虽然在场内身躯最为庞大，但却是容颜羞涩、黯淡无光的。

　　时隔两个月后，古典家具的身影，也首次出现在中国嘉德的拍场中。

　　如今已享誉世界的中国嘉德成立于1993年5月，是当时国家文物局选定的6家拍卖试点企业之一，也是其中唯一的一家非国企的股份制企业。由于当时的人们对于拍卖这一“新鲜事物”还充满观望的好奇和甚至是墨守成规的抵制，嘉德公司的成立和第一场拍卖的举行有着曲折的经历和传奇的色彩。他们用一台摄像机录下苏富比在香港拍卖的全程，然后在北京依葫芦画瓢地一步一步进行筹备。1994年3月底，嘉德首拍在万众瞩目中开槌，并一鸣惊人。拍卖由著名文物鉴定专家徐邦达主持开槌，后来的“中国拍卖第一人”高德明担纲拍卖师，拍卖现场有如春晚，许多政要、名人列席观望，央视《东方时空》还进行了专题报道。

　　然而这场拍卖的主角是国画和油画，古典家具并没有躬临其盛。一直到近8个月后的嘉德秋拍上，古典家具才姗姗来迟，并几近隐身般地插队于最后开场的名为“瓷器玉器鼻烟壶工艺品”的专场上。共有18件家具拍出了15件，总成交额是70.51万，最贵的拍品是一台高88厘米的明朝黄花梨木三弯腿大方香几，拍卖底价25万，而成交价才18.7万元。

　　上世纪90年代初期是我国拍卖市场的起始之年，中国嘉德、朵云轩、北京瀚海等许多后来缔造和引领我国艺术品拍卖的公司都是在这一期间成立。然而古典家具并没有得风气之先，1994年两次进入拍场，都还只是身影寂寥的一介清客。

　　光芒初显，步步为营

　　进入1995年秋拍，却忽然有一场别开生面的古典家具专场令人印象深刻。中国嘉德联合香港著名导演李翰祥，推出“清水山房藏明清家具”专场。虽然整个专场还只征集到28件明清家具，但这是古典家具第一次告别“杂项”而升级为专场，同时也是国内第一个私人收藏的专场。这场古典家具的首次“专场之旅”，拍品全是清一色的黄花梨和紫檀家具，有几件还是被王世襄先生写进其《明式家具研究》中的选中之选。专场的成绩是共拍出了17件，总成交额446.6万。其中最高价的是一件精美的高140厘米的“明代黄花梨木带托泥方台座”，拍出了88万元——而把它搬回家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马未都。

　　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下，其实是中国嘉德的精心筹划和李翰祥的名人效应共同促进了这次专场逆袭般的成功，而马未都先生适逢其会，不仅是那台黄花梨台座，他还“搬”走了场内大部分的精美家具，悄悄安置在他的观复博物馆中。

　　可以说，正是从这次专场开始，古典家具在拍场上挺直了腰杆，变得有模有样。从此一直到进入21世纪初的前几年，古典家具在拍卖场上的表现稳中有进、步步为营，并时而有亮点闪现，逐渐显露其光芒。而中国嘉德的古典家具拍卖也自此越来越进入轨道并受到国人广泛的关注。

　　1998年嘉德春拍，一张“清乾隆紫檀雕缠枝莲纹平头案”以132万的价格拍出，首先宣告了古典家具拍卖单品百万纪录的诞生。

　　2001年春拍，天津文物推出的一对“清紫檀贴面雕博古纹红木大柜”以437.8万成交，刷新了国内古典家具的拍卖纪录。

　　2002年秋拍，中国嘉德推出的“清初黄花梨雕云龙纹大四件柜”又以943.8万元的高价落槌，再一次纪录古典家具拍卖的传奇。

　　浪花激荡的黄金十年

　　2003年的非典无法阻挡国内艺术品拍卖的热潮，这一年仅北京市艺术品春拍的成交额就超过了3亿。

　　而从这一年一直到2013年，又被称为红木家具产业发展的“黄金十年”。在这十年里，红木家具似乎一夜之间飞上高枝化成凤凰，声名响遍大江南北。红木价格一路扶摇直上，黄花梨贵比黄金，红木家具的厂家数量达到上万家之多，以福建仙游为代表的红木家具产区经济迅速崛起。

　　而这十年，也恰好是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风生水起的十年，古典家具得益于产业发展的助力，在拍卖场上更是如众星捧月般风光无限。在这十年里，古典家具天价拍品频频出现，众多拍卖公司纷纷成立并聚焦古典家具，截止2012年底，国内共有240余家拍卖公司涉足古典家具拍卖领域，一时间，名家专场、宫廷专场、设计师专场、紫檀专场、黄花梨专场，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下面我们不妨就几个有代表性的事件，来观赏一下古典家具拍卖这十年间前赴后继、浪花激荡的连本大戏。

　　2003年春拍，市场嗅觉灵敏的中国嘉德首启滥觞，推出“俪松居长物志——王世襄、袁荃猷珍藏艺术品展”。这是古典家具的第一个“白手套”专场，拍品100%成交，总成交额6300余万。

　　2004年嘉德秋拍，“清乾隆紫檀福庆有余四件柜”以539万元成交，同场的“明代黄花梨雕双螭纹方台”也以429万元易主。而北京瀚海的秋拍中，一件“清初黄花梨雕云龙纹四件柜”以1100万元成交，创下了当时的国内最高纪录。

　　2005年香港佳士得秋拍的“清紫檀雕云幅纹柜”和香港苏富比秋拍中的清乾隆御制“风雨月露”四景图挂屏，均以368万元成交，位列2005年家具拍卖单品成交额的首位。这一年，北京保利拍卖公司成立。

　　2006年，国内大大小小的拍卖行开始关注古典家具拍卖，抢占市场份额。刚成立两年的南京正大，就以明清古典家具拍卖为主，在这一年的秋拍上举办专场，上拍明清古典家具176件。次年，浙江南北拍卖于07年秋拍首次推出“明清家具专场”，杭州翰承也首次开设“明清家具、杂项”专场。

　　2008年紫檀唱主角。中国嘉德春拍“盛世雅集——清代宫廷紫檀家具”成交总额8878.24万元，其中“清乾隆紫檀有束腰西番莲博古图罗汉床”和“清乾隆紫檀雕西番莲大平头案”分别以3248万元和3136万元刷新了世界纪录。

　　2009年，香港苏富比秋拍，“清乾隆御制紫檀木雕八宝云蝠纹‘水波云龙’宝座”，以8578万港元迅速打破嘉德创下的纪录。

　　2010年，古典家具拍卖更是异彩纷呈。中国嘉德举办了两场专拍，一场为黄花梨专拍，成交额高达2.59亿人民币，另一场是专为田家青举办的“家青制器”专拍；北京保利秋拍中“清乾隆御制紫檀雕云龙纹宝座，拍出7168万元；南京正大的“宫廷御制古典家具专场”总成交额高达2.08亿，而中国嘉德的“姚黄魏紫——明清古典家具”专场总成交额达2.3亿元。

　　2013年北京保利8周年春拍，“清乾隆紫檀高浮雕九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成交价达9315万元，刷新了中国古典家具的世界纪录。

　　在古典家具产业的“黄金十年”里，拍场上的古典家具，也正是金光闪闪。

　　难忘王世襄

　　2014年5月，中国嘉德与香港嘉木堂携手举办了一场明式家具精品拍卖专场，以缅怀王世襄先生的百年诞辰。

　　王世襄先生与古典家具有着不解之缘，他的一生，似乎就是为了我国的文博事业，特别是古典家具文化的传承“应运而生”。

　　古典家具拍卖的走向兴盛，在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王世襄先生历经四十年而研究完成的两本古典家具研究的名著——《明式家具研究》和《明式家具珍赏》。正是这两本大作，引发了国内藏家对古典家具的广泛关注和收藏，助推了拍卖市场的兴起和繁荣。    

　　事实上，在中国嘉德的成立之初，便得到王世襄先生的鼎力相助。由于当时的中国嘉德不懂文物艺术品，于是就聘请徐邦达、启功、谢稚柳、刘九庵、王世襄等全国最有影响力的文物鉴定专家，成立专家鉴定委员会和艺术委员会，开研讨会，借此获得业内以及专家们的理论和信心上的认可与支持。

　　从此，王世襄先生便与中国嘉德结缘深厚，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并在2003年将毕生收藏的140件家具精品委托嘉德进行拍卖，这便成就了中国嘉德的第一个古典家具“白手套”专场“俪松居长物志-——王世襄、袁荃猷珍藏艺术品展”，从而引发了2004年的杂项文玩和家具拍卖的热潮。

　　由于与王世襄先生的特殊因缘，中国嘉德也有着王世襄情结，每隔几年都会举办一场与王世襄相关的拍卖专场，致敬这位文博大家。王世襄专场，渐成为中国嘉德的一个招牌专场。而中国嘉德20年来的拍卖，除了在拍品上精益求精之外，也一直致力于古典家具的学术研究与学术体系的建立，使中国人更能学习王世襄先生的精神，珍惜和珍爱古典家具的内在和外在的形神之美。

　　来源：《古典工艺家具》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