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调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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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竹根雕呵气罗汉
《层林尽染》(苏绣)
当下手工艺人普遍面临收入低下、后继无人等困境—— 文、图、表/
广州日报记者 郭晓昊
靠手艺吃饭，对很多传承手工艺的民间艺人来说，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尽管艺术品市场前些年的持续火爆和艺术生活化、文创产品大行其道给了手艺人更大的发挥空间，但根据一份最新的《中国传统手工现状调查》显示，当下手工艺人普遍面临着收入低下、后继无人等现实困境。业内专家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全国工艺品行业近两年均受到高端礼品市场萎缩的影响，普通百姓的家居饰品应该成为日后发展的大方向，“老艺人也该与时俱进，适当借互联网、资本市场和自贸区的‘东风’，打好‘互动、创意、定制’牌”。
数据：
艺人年龄偏大
工艺后继乏人
“熟悉的陌生人”，有人用这句歌词来形容手工艺人。的确，手工艺品出现在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装点家居，凸显主人的审美和格调，我们对它们并不陌生。但在艺术品市场中，除了名家书画、陶瓷等顶尖藏品外，真正被静静安放在寻常百姓家中的，却几乎都是那些默默无闻的手工艺人的作品。
那些用美丽产品装点了我们生活的手工艺人，他们的生存环境如何呢？似乎并无作品那么美好。根据《中华手工》一份最新的调查显示，在回收的近10万份问卷中，86%的传统手工从业者分布在农村，而只有14%分布在城镇。在占比达到绝大多数的传统手工从业者中，近七成年收入在2万元以下。数据还显示， 55%的传统手工从业者年龄在50岁以上，近7成的传统手工从业者学习手工年限超过5年，超8成传统手工从业者从事手工年限超过20年。近6成传统手工从业者尚未找到继承人，近7成受访者对传统手工的学习意愿不高。
困境：高端礼品市场萎缩逼迫转型
偏安乡村、收入低下、年龄偏大、后继无人，不仅“草根”手艺人面临着现实的困境，不少已经获得“大师”头衔的手工从业者也必须想办法适应“新常态”。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广绣艺术家私下表示，由于近两年高端礼品市场的萎缩，一些原本流动性不错的高大上作品现在鲜有人问津。“卖贵了没人买，便宜了自己又舍不得。”他说，“所以，现在我们也在积极寻找各种机构合作，创作性价比高的作品，并参与更多的社会活动，争取让传统技艺走出作坊、走出展厅，进入更多普通百姓的家庭。”
“毫无疑问，传统手工艺急需转型升级。”广州市文木文化遗产技术服务中心朱钢博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市场行情的变化对手工艺从业者有着指导意义。“举一个典型的例子，也是比较传统的手工艺门类——刺绣。一般的说法，中国有四大名绣，现状参差不齐。苏州的规模最大，有全国知名的刺绣专业镇——镇湖，大师精品和量产的工艺品在这里都成行成市，具有相当规模。湖南则在当地政府的组织协调下，建设了湘绣城，品牌湘绣企业集聚发展，效益不错。而四川的蜀绣和蜀锦等纺织类工艺品一道，作为地方文化产业的一个亮点，结合特色街区与博物馆，也在积极探讨特色经营与品牌建设。与他们相比，广东的粤绣(包括广绣与潮绣)现状就很一般。国家级非遗传人陈少芳之后，很难再有集设计与绣工于一身的大师级人物。”他介绍。
不过，在北京，传统工艺景泰蓝的从业者却出现了越来越多80后、90后的身影。经营景泰蓝的李先生表示，虽然工作室处于北京郊区的四合院，远没有CBD那么光鲜亮丽，但仍有许多年轻人愿意安心来这工作。“传统工艺需要传承和发扬，也需要顺应时代的创新，有年轻人的加入，古老的景泰蓝在保持传统工艺流程的前提下，在器型和设计风格上更为清新、现代。”李先生说。
转变：借互联网和资本“东风”
朱钢介绍，这一两年，全国的工艺品行当都受到礼品市场萎缩的影响，高端精品在相当长时间内市场的需求量应该是比较有限的，所以工艺大师和手工艺人们都应探讨新的路子。“普通百姓的家居饰品市场，应该是当前手工艺行业主攻的市场。”他说。市场风向的转变，反过来对手工艺品的创作也有倒逼作用：作品一方面要保持传统工艺特点和艺术风格特色，另一方面要讲求创新，最好是能够与现代设计相结合，使作品能够更好地融入现代人的生活。而从长远来看，关注年轻人的审美观念和消费习惯，而不只单纯考虑传统工艺本身，将成为手工艺发展的关键点。
此外，朱钢认为，与互联网的结合，将成为新时代手工艺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最简单而直接的方式，就是在网上开手工艺品店。就传播而言，以移动互联网为基础的新媒体，将让传统的手工艺更加生动、直观和便捷地展示给潜在消费者。与此同时，从产业平台的角度，可以利用互联网的高效率，集聚海量的手工艺者到同一个网络空间，进行技艺展示、产品销售以及行业信息的交流，反过来还可以让更多的普通民众，通过互联网的链接，便捷地加入到手工艺创制的队伍。记者获悉，目前许多科班出身的“学院派”手艺人已开始利用互联网创业。一个公众号、一家微店或淘宝店，经营得好的话，就等于打开了一扇窗，以较低的运营成本把带有自己创意的工艺品销往世界各地。“我身边不少朋友是各大美术学院和景德镇陶瓷学院毕业的，他们除了在市场租个档口做游客生意外，最大的订单还是来源于网上。”美院学生阿曼表示，现在几个年轻人合伙成立一个小工作室的情况非常普遍，也有不少人单干。他认为，年轻人对原创的热情很高，只要东西有新意，营销有“逼格”，不愁卖不掉，还可以追求较高的溢价。“现在还有许多公众号专门做短视频，介绍美食、家居艺术品和一些小玩意，我们正好把自己的产品植入进去，观众欣赏完内容或者在线下活动中体验后，经常就直接下订单了，而且很多客源都是回头客带来的。”记者登录淘宝搜索发现，销量最高的那些工艺品售价多在10元~50元左右，主打性价比。此外，像定制3D打印艺术品这样的新生意也在网上流传开来，对方可以根据你的要求将工艺品打印出来，非常个性化。“所以，互动、参与、创意、定制，这些将成为互联网时代手工艺发展的关键词。”朱钢说。
而在谈到资本参与时，朱钢认为，资本是可以用来借力的。“某些门类的工艺品，被资本再发现，挖掘其市场价值，便能从传统手工艺品，摇身一变成为高大上的艺术品和投资产品。比如近些年的陶瓷、紫砂，以及近期在艺术品市场表现不错的潮州手拉朱泥壶。”他说。
行家严先生则希望能借自贸区的“东风”，把更多的中国传统工艺品销往国外，“像带有陕西的皮影和农民画元素的服装和产品，就通过保税区销往世界各地，深受老外喜爱，溢价也较高。我们广东惠州的龙门农民画现在已被纳入非遗，也有艺术家专门用农民画元素设计制作服装”。他还表示，传统的手工艺品在本地首先要巩固特色旅游产品的地位，更应设法借助自贸区的优质平台开拓渠道，“让艺术家自己去国外搭建平台不太现实，如果能够成立专门推广广东民间艺术品和传承人的经纪服务平台，将有助于沿着新的‘海上丝绸之路’，将广东手工艺品的精髓继续发扬光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