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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创客现身CAFAM未来展

  文/宋诗婷

  <<新周刊>>第438期

  这是最年轻、最国际化的展览,参展的321位艺术家和艺术小组,大多不到30岁,近1/3曾在海外求学。

  这是开年以来最热闹的展览,也是最年轻的展览。

  1月16日下午,“第二届CAFAM未来展”开幕。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大厅里挤满了人,没有以往的严肃,甚至有点混乱,开幕现场像个大party。90后胡为一代表艺术家发言,诗意的语言里飘着淡淡的忧伤,不符合任何“演讲稿”的逻辑。

  2013年,首届“CAFAM未来展”创办,主题为“亚现象·中国青年艺术生态报告”。展览试图通过对当代青年艺术生态的田野式考察,从近300位艺术家资料和作品中分析、研究当时青年人的艺术趋势和艺术生态,以及“他们是如何与当下的世界发生关系的,又是如何投射在他们的艺术中的”。

  第二届“未来展”主题为“创客创客·中国青年艺术的现实表征”,延续了首届展览的“田野考察”和“中国青年艺术生态报告”的展览思路,作品征集由个人提名制(策展人、艺术家还有美术馆馆长提名),改为机构提名。展览总策划人徐冰说,近两年,越来越多的机构、画廊开始将目光投向青年艺术家,相关的推动性展览、艺术活动也越发活跃。“机构的提名可以为我们这一届‘未来展’提供更开放的青年艺术文化内容、样态和景观。而更有意思的是,机构的提名,从另一层意义上讲,本身就是当下‘关注青年艺术’方式与状态的‘生态考察’,这将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态’与‘现象’。”64家有过青年艺术项目经验的艺术机构参与到“未来展”中,共提名321位艺术家和艺术小组。

  “创客”来自英文单词“Maker”,指那些出于兴趣爱好,近乎疯狂地把各种异想天开的创意变为现实的人,是典型的青年亚文化。曾提出“长尾理论”的《连线》杂志前主编克里斯·安德森在2012年出版的《创客:新工业革命》里提到:“‘创客运动’是让数字世界真正颠覆现实世界的助推器,全球将因此掀起新一轮工业革命。”

  谁是“创客”?苹果前CEO乔布斯是最著名的创客,另一位被苹果砸出的科学家牛顿也是科学界的创客。一切不受限制独立创作,让创造成为表明其独立价值和思维方式的行为都是名副其实的创客。

  这样一个红遍互联网界的概念用在青年艺术家身上也格外贴切。徐冰在阐释“创客”这个概念时说:“‘创’包含着创造、跨界、科技感、生活化、个人性、未来感;‘客’是一种威风凛凛的独立性,有否定、鄙视、超越的行为特征。”“未来展”希望引入“创客”的概念颠覆传统的创作、展览,创造一种新的“组织、生产、分享”方式。

  身为“创客”,不可不嚣张。

  “我挺有钱,不用考虑物质,我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在展览的主题活动“开口秀”上,青年艺术家谭天语出惊人。他的作品《当代艺术家该如何自我推广——认出我》将自己的结婚照放大,布置在展厅二楼最显眼的展位,以戏谑的方式“推广”自己。

  1988年出生的九口走召符合普通人对艺术家的想象:瘦高身材,飘逸长发,性别男。他的摄影作品是极其个人化的,甚至有“自恋”的嫌疑,展览主题和现场布置也呼应着新媒体时代的符号学和语言体系。《昨晚我梦到九口了》,展览现场以九口走召的摄影作品为主,九口是创作者也是被创作者,他走进姑娘的梦,和她们一起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摄影作品中。

  和摄影作品共同展出的是他与姑娘们的微信、信息往来,姑娘或以文字讲述梦到九口的经历,或与他无目的地交谈。九口一直坚持“情色摄影”,并保持着至少“每月拍摄一个姑娘”的创作节奏。

  吴钰辉的《器官计划:离线眼球》总能吸引最多人围观。他的作品将一个模拟眼球与摄像机相连接,透过特殊的眼镜,参观者可以感受到眼球脱离身体下落时的情境,也能以脱离身体的“眼睛”,从不同的视角感知世界。本次展览的很多作品有极强的互动性,艺术家的组织、交流和讲解成为展览的重要组成部分。青年艺术家具有天生的与人交流、介入生活空间的渴望和创造力。

  在“创客”的主题下,“理科生”和“技术宅”也有了走进美术馆的机会。一楼展厅更像一个开放的“创意市集”,集中展示了数十位“创客”的发明成果。和传统的为“有用”而创造不同,很多年轻人的创意并不把实用性作为主要诉求,“好玩”是他们的起点,也是终点。

  新技术被广泛应用于青年“创客”的作品中。南开大学电子系学生赵昕的“3D影像馆”能够现场拍摄照片,运用3D打印技术为参观者制作三维影像。创客老爹的“鱼菜共生技术”提供了新的养种结合的解决方案。

  90后艺术家:自恋、独立、出道早。

  本次“未来展”是85后的天下,90后甚至95后艺术家的作品也占到一定比例。在1990年出生的艺术家胡为一看来,他们的作品更私人化,更关注艺术家本体的情绪和观念表达,“有点自恋,但没什么不好”。

  胡为一本次参展的作品是他2013年的毕业创作《低级景观》。作品以日常生活中的电路板、死去的昆虫尸体、废置的工具和乐器、网络上的政治色情图片等“无用的东西”为材料,制作出一个缩小的电影拍摄片场。和毕业展览相比,胡为一调整了展出方式,现场5个实时影像屏幕形成一个完整的影像机械装置,增加了作品展示的维度。

  青年艺术家的作品极少涉及政治和意识形态,流行文化和时尚符号广泛地存在于他们的创作中。胡为一对此警惕,但《低级景观》依然受到他热爱的电影文化的影响:“上高中时开始大量看电影,一个导演一个导演地看过来,所以我的作品很多都和影像有关。”

  胡为一是“艺二代”,父亲胡介鸣是上一辈的知名艺术家和艺术教育工作者。他很早就开始旁观或参与父亲的艺术创作,也有更多机会与艺术界前辈交流。他的独立创作也比大多数90后艺术家开始得更早,“大一开始创作,大二就策划展览了”。

  从青年艺术家的视角看两代人,胡为一觉得:“父辈艺术家都是从地下走入主流的,有很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们以一个群体的面貌出现,觉得艺术一定要抗争,要表达。我们同样需要表达,但不觉得艺术是在抗争中产生的,一切都相对容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这或许是我们最大的区别。”

  青年艺术家很难归类,他们的创作形式和生活状态一样,都是不稳定的。他们不愿意把自己定义为装置艺术家、行为艺术家或新媒体艺术家。和先选择媒介再在框架内创作不同,他们更愿意在创作灵感的驱动下,选择适合表达的材料、手段和展览形式。

  他们把艺术当成一份职业。

  《古玩》是1992年出生的艺术家林周的参展作品。作品由动物骨骼和生活中的玩具重组、置换而成,有模型、手伴的造型感。玩具是现代工业的产物,也是林周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除了创作作品,制作玩具也是他的业余爱好。

  目前,林周还是广州美术学院的大四学生,也将是广美“实验艺术”专业的首届毕业生。本届“未来展”的参展艺术家中,接近1/3有海外留学背景。林周与他们的交流没有障碍,对当代艺术的理解和创作手段也很容易达成共识。“中西方差异”不再是群体性议题,它只存在于个体与个体之间,这种差异也表现得更为复杂和综合。

  新技术也改变了艺术家的创作习惯。徐振邦的图像系列作品颠覆了传统的油画创作流程。《XXXX.XX.XX》系列作品解构了事件性的摄影图片,以抽象的图像重组作品。整个构图过程通过电脑完成,油画作品是对电脑图像的二次创作。“这是一个读图取代阅读文字的时代,而图像从主题变为工具,在传播过程中遭遇到不断地篡改,我一直对此感兴趣。”1990年出生的徐振邦说。

  “艺术家不再代表某种成就或者地位,它和农民、工人没有本质区别,只是某种职业的称谓。”参展艺术家丁世伟说。

  所以,青年艺术家比前辈更早懂得如何经营自己的艺术。展览中,丁世伟的动画装置《再见,乌托邦》以浪漫化的手段表达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概念。1989年出生的他动画专业出身,新媒体艺术的发展给摄影、导演和动画等专业的年轻人更多进入艺术领域的机会。丁世伟的作品不仅在美术馆展出,他也以独立创作者的身份参加国内外的电影节,“两条线都在走”。

  关于“创客”和“未来”,策展人之一蔡萌总会想到两部电影。一部是斯皮尔伯格的《回到未来》,故事围绕“老创客”发明的时光穿梭机展开,这部影响一代美国人的电影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另一部是去年上映的《蓝色骨头》。他还记得导演崔健与记者的对话。“为什么用‘蓝色’形容?”“蓝色代表着年轻和未来。”崔健的“蓝色”也是本届“未来展”的主题色,这是一种隐喻,有关青春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