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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土包下埋藏着什么秘密

  考古队发掘“城四家子”古城始末古城的“土包”下埋藏着什么秘密?

  来源:新文化报-新文化网

  A09版

  这座古城,曾被夯土高墙围起,城墙上的“马面”,捍卫着城里的繁荣。洮儿河水从西北奔流而来,紧紧地包裹着城市的一角,滋养着城里的文明。

  古城名叫“城四家子”,在吉林省白城市洮北区德顺乡古城村北部,是辽金时期的古城。如今,只剩断井颓垣,黄土掩埋的,是曾经的辽金盛景。

  古城过去不为人知,直到一支考古队伍的到来,它的故事才被娓娓道来。

  有些建筑经历不止一次兴废

  这支考古队来自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一行9人。领队梁会丽说,该城址于1961年被吉林省政府确定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虽然城四家子城址发现年代较早,但一直未能进行深入研究。”

  为进一步揭秘古城,2013年5月,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城四家子城进行主动性考古发掘,这也是对这座城址的首次考古工作。

  古城墙的残垣依稀可见,城内大大小小的“土包”,是曾经的建筑被黄土掩埋的证明。通过测量,考古人员发现,城四家子城址现存城墙周长达到5748米。城墙上分布多个高于城墙顶部的“马面”,功能是用于军事防御。部分城墙遗迹依然比较宏伟,北部城墙现存高度最高达7米左右,最宽部分达18米。梁会丽说,这些“土包”里掩埋的都是当年的建筑,时代变迁,地表部分被破坏了,只剩建筑的台基可循。

  考古队选了几处体积较大的“土包”进行钻探,所用的工具是洛阳铲。在“土包”上,洛阳铲向下钻了近3米,一铲土上来,梁会丽看到了质地坚硬的夯土,看到了红烧土、炭灰,“这说明,这些‘土包’均为高于当时地表的夯土建筑台基,当时城内应该有较多高台式建筑,这些建筑大多成组修建,地上建筑规模较为宏大,地下具有深厚的夯土基础。多数建筑经历过大面积的火烧破坏,有的建筑存在多个倒塌堆积层,推测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兴废。”

  两年发掘面积近3000平方米

  对古城进行首次发掘,考古队一做就是近两年。挖掘区就选在城址的中轴线上,距离北城墙最近的一处“土包”,隆起于地表约1.5米。梁会丽说,挖掘区所处的位置是一块耕地,长年耕作,早已使建筑本体荡然无存,只留下来了建筑的台基部分。发掘前,在地表就可以看见大片的瓦砾堆积,局部还能看到裸露在地表的夯土和砖砌墙基。

  2013年,考古队一直挖到了12月份,因天气原因撤离。今年4月份,考古工作继续。7月,发掘面积近3000平方米。这个“土包”下的秘密,终于被揭开。这是一处高台式建筑基址,“土包”下为一座夯土结构的台基,平面大致呈长方形,坐北朝南。

  通过对该建筑基址的发掘,考古队发现,此建筑经历了多次营建过程。台基主体为西南———东北向。初建时边缘用青砖混以土坯以及夯土包砌,南北两侧的中部留有上下台基的通道。台基上可见巨大的夯土构筑的方形磉墩,可知这个台基上曾经存在过面阔五间,进深四间的房屋。后期经过改建,在其上重新排布柱网,并继续利用了早期的磉墩。台基东西两侧有夯土墙,墙外侧有排水沟、道路等附属设施,台基南侧发现带有火炕的房址,以及灰坑、灶址等居住遗迹。

  部分文物有辽金时皇家特征

  在考古队员挖掘古城内“土包”的过程中,一系列文物随之出土。这些看似残破的物件,把时光雕刻在身上,成了古城最好的名片。

  梁会丽介绍,该建筑基址内出土的以板瓦、筒瓦、兽面瓦当、鸱尾、兽头残块等屋顶建筑构件为主,还出土大量陶瓷器残片。“尤其是板瓦,质地非常厚,辽代多为皇室建筑所用,普通人家是根本不允许使用的。”她说,部分出土文物带有明显的辽金时期皇家特征,可见建筑等级非常高。

  通过考古发掘可确认,该建筑基址在建成后曾经历过多次改扩建和重修,沿用时间较长。在早期地层中,考古人员发现若干泥塑佛像残块,部分出土绿釉瓦上还见有墨书“施主”、“兴教院”等字样,“这反映出该建筑基址与宗教相关,推测为一处佛教寺庙建筑基址。”梁会丽说,此外,还见有“大安八年”、“大安九年”等字样。“大安”为辽道宗耶律洪基的年号,公元1085年至1094年,处于辽代晚期,这对于判定该建筑始建年代具有重要价值。

  ■探秘

  北城墙保存状况最好

  11月13日傍晚,残阳斜照,梁会丽带着我们,对古城进行了一次探秘。

  从白城火车站一路向南,经过了约50分钟的颠簸,转过狭窄的乡间小路,眼前出现了一排近4米高的屏障,远远看去有些像土丘。梁会丽整理了一下头发,“古城到了,前面就是北城墙。”

  城墙的断面上有一个较新的剖面,这是考古队之前进行考古发掘时留下的。通过发掘,发现墙体经由一层层夯土夯筑而成,每层厚5~15厘米不等,非常坚硬。城墙形状呈梯形体,登高望远,可以依稀辨认出突出墙体的,被风雨残噬的“马面”。通过发掘发现,该北城门曾遭遇洪水冲击,保存状况较差。“城门两侧墙体的地下基槽中,出土了较多辽代晚期的废弃瓦件,可知至少城墙具有地下基槽的那一部分墙体,营建时间晚于辽代,门垛处包砖的规格也显示出相对较晚的建筑风格。由此推断,目前所见城门的修建时代应为金代。”梁会丽说。

  古城平面大致呈“西北—东南”走向的长方形,形制较为规整,东西南北各有一处带有瓮城的城门。东城墙及北城墙外侧均挖有护城壕,西城墙及南城墙则利用洮儿河水形成的天然屏障作为防御。目前,保存状况最好的一段城墙是北城墙。

  提到与当地村民相处的过程,梁会丽笑了,“最开始大伙都叫我们‘挖宝的’。”正是因为对考古工作的不了解,工作之初,一些当地人很抵触,“过路都要收费。”

  ■意义

  研究辽金元史具有重要价值

  梁会丽说,城四家子城址是东北地区诸多辽金城址中规模较大且保存现状相对较好的一座。

  “这次出土的一些刻有文字的砖瓦,证实了四家子城址是中国历史上辽代长春州、金代新泰州的城址,城四家子城址确实是辽代始建、金代元代沿用。”梁会丽说,据考证,该城址曾是辽皇帝春捺钵(契丹语“行宫”)所在,级别颇高。“在辽金至明初几百年间,这里一直是吉林省西部乃至于东北地区西部、内蒙古东部地区辽金元三代方圆数百里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梁会丽说,此次对城四家子城址的考古钻探和发掘工作,使学术界从全新的视角对该城址有了深入的认识。

  城四家子城址自辽代始建直至明代逐渐废弃,历经400余年沧桑,其积淀的历史信息为研究辽金元史具有重要价值,为研究辽金城市建制、经济贸易、文化政治提供了实物依据,亦是研究中国古代城市规划设计史的重要实例。

  本报记者 段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