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青铜熏炉
香炉是古代宗教、祭祀活动及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器具,在香文化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近年来,随着养生熏香活动的兴起,收藏和使用香炉的人群大量增加,香文化也成为一个热点话题。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暴露出来,有相当多的人不懂得香炉的用法,使用不当,闹出笑话。前不久,在一个电视节目里就出现一个明显错误,编导将供炉置于主持人桌上,作为节目背景道具。殿堂炉与供炉怎么可以乱用?
我们从香文化的历史发展轨迹来看,历朝历代,皆因不同的熏香意图,选用不同的炉具。比如殿堂用殿堂炉,祭奠天地鬼神用供炉,卧室用熏衣、熏被炉,书案用文炉,琴桌用琴炉,修炼有行炉、压经炉,各不相同。这些不同用途的炉具,其材质、式样、大小、色彩、纹饰又有着诸多的不同。比如,祭奠天地鬼神用的供炉,明清以降,规制渐繁。蓝色瓷供炉,一般是家庙或居家供奉仙逝之人的;红色的瓷供炉是供奉仙佛、先师的,这两种供炉不能交叉混用。供炉不能用作琴炉,同样,熏衣炉也不能用作供炉,有着严格的区分。甚至文臣武将用炉亦有区别,如此等等,各不相同。中华传统香文化博大精深,在五千多年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养礼、养心、养生三大用香体系。而其中的重要载体,就是熏香炉。
养礼
“养礼”即礼教用香,这个礼就是在制度化、程序化的仪式中恭祭天地君亲师,仪式中的主要内容是焚香祭拜。
在远古时期,祖先们对雷电风雨等自然现象充满恐惧,认为天地有神灵在主宰,人的灵魂可以离开躯体而存在。于是,祖先们就把恭祭天地君亲师作为头等大事。这些祭祀活动的仪式,就是祭礼、祭典。每遇大事,都要焚香祈祷,以求得神灵的护佑。史前至夏商周时代,祭祀的熏香炉是在豆形器皿中摆放或燃放香料。
战国时期的祭祀用炉,从各地出土报告来看,以豆形炉身加扁盔形盖的熏香炉为主。汉代朝廷在祭祀、礼政等重大国事活动中,主要使用博山炉,借以通达神灵。博山炉是汉晋时期在宫廷流行的焚香器具,多采用青铜制造,有些甚至鎏金或错金银。在博山炉中焚烧香料时,烟气会从炉盖的仙人、流云间飘出,整座炉就像云气缭绕的仙山,表现出当时上层社会浓厚的求仙思想。
熏香炉在古时的礼教、礼乐等政治活动中占有神圣的地位。汉唐以来,皇帝上朝理政,先命侍者焚香起烟,然后处理朝政。那时的统治者认为“烟”可以通达天地人三界。有诗云:“千官望长至,万国拜含元。隔仗炉光出,浮霜烟气翻。飘飘萦内殿,漠漠澹前轩。圣日开如捧,卿云近欲浑。轮囷洒宫阙,萧索散乾坤。愿倚天风便,披香奉至尊。”
汉唐所用的“殿堂炉”,其造型、体量和纹饰特点是仿夏商周青铜礼器,以圆形方形、三足四足为主要配置,一般成对摆放在殿堂的重要位置。如汉代青铜熏炉,炉盖上有凤鸟纹饰,三条龙状足托住炉膛,体量较大,庄严肃穆。
同殿堂炉一样,祭祀用的供炉造型、体量和纹饰特点也是仿夏商周青铜礼器,以圆形方形、三足四足为主要配置。供炉以单只摆放在供祭对象前,红色炉祭佛、道、祖先等,蓝色炉祭刚逝去的人。如明代圆形石香炉,三足上雕刻有狻猊,体态庄重。再如,明代黑釉瓷香炉,为一炉两灯制式。
用于祭祀、礼教的熏香炉,对熏香炉文化的影响是巨大的。尽管生活用的熏香炉、特别是熏衣炉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兴盛一时,但是,传到后世的主流熏香炉还是以礼教功能为主。因汉武帝的倡导,政教合一,导致政教不分的博山炉大行其道,一直延续到唐代。宋朝赵希鹄在《洞天清录》中云:“古以萧艾达神明而不焚香,故无香炉。今所谓香炉,皆以古人宗庙祭器为之。爵炉则古之爵,狻猊炉则古踽,足豆香毬则古之鬵,其等不一,或有新铸而象古为之者,惟博山炉,乃汉太子宫所用者,香炉之制始于此。”
在宋代,官窑瓷器显示着风格鲜明的宫廷式样, 香炉亦然。其形制更多是取自商代至唐代青铜礼器。因此,宋代官窑瓷熏香炉,更多地反映了对礼教的尊敬。宋代逐渐走入寻常百姓家的香文化,是以祭祖和拜佛为主要内容的。
虽然香文化中的礼教取向逐渐由“高层”向“底层”普及,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熏香炉发展到明代,宣宗朱瞻基更是为了“遵循古代礼制”,命大臣依据古法设计制作了一批宣德炉。这批宣德炉对熏香炉的制式、使用者级别都有详细“规定”,圣上皇后用炉、前殿后宫用炉、前庭后堂用炉、文臣武将用炉、礼部吏部用炉、僧家道家用炉,圆炉祭天方炉祭地,皆有一定之规,既为前人用炉之传承,也为明人用炉之规范,更为后人用炉之圭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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